一年当中,跟团圆相关的节日有很多,但特别能让人“思乡”的节日,除了春节,可能要属清明了。
小的时候,我一直把春节拜年和清明扫墓列为我最快乐的时光,因为只有在这两天,不会被爸爸妈妈催着去做作业,在这两天,还可以呼朋引伴、点燃爆竹。
(资料图片)
在孩童的眼里,所有的鞭炮点燃之后,都是释放快乐的。
在清明节那天,整个家族的男丁大清早就会聚集在一起去祭祖,大人们提着香烛、冥纸、鞭炮、供品,一群小孩像一池青蛙叽叽喳喳地跟在队伍后面。记忆中的那一天,要走很多的路,祖辈们葬在不同的地方,近的就在村庄后的山坡上,远的,则要走十几里地。
春雨刚刚把大地润过,铁犁划开沉睡了一冬的田野,竹笋从土里钻出一小截,大豆种进了地里,早一点的,已经开始冒出芽来。花儿、鸟儿、嫩绿的叶子、潺潺的流水、刚睁开眼的青蛙,它们都像是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客人,到处都是新鲜的,到处都是热热闹闹的样子。
我已经能背几首唐诗宋词,但并不懂得课本上“清明时节雨纷纷,路上行人欲断魂”的蕴意。看到父辈们每到一处,就把坟上以及四周的杂树杂草清除干净,然后在坟堆上添上几铲土。那时,我也不懂得他们倒上祭酒之后,或蹲、或站在坟前的沉默,只是他们的眼神告诉我,他们在向脚下的土地倾听什么,回答什么。
响过的鞭炮、燃烧的香烛升起缕缕白烟,慢慢地消失在天空里。
那时候,埋葬在土里的人,都是我从没见过、也从不认识的。直到后来,有奶奶、伯父、姑姑相继离去。
当明白“祭奠”两个字的含义的时候,我已经搭乘开往远方的汽笛,离开了故乡。离开了自己在小学作文本里描述过的——那个风景优美、物产丰饶、邻里和睦、改革开放之后获得巨变的乡村。而那样的描述,多半是被一个急于写优秀作文的孩子所幻想的。
来到异地求学、工作之后,我偶尔会回到那个生活了20年的地方,但却再也没有真正地提及或注视过那里。故乡似乎离我越来越远。
在这个移民时代里,也许我们很多人都将离开自己出生的地方,到另外一个城市去生活很长时间,我们生命里很多重要的过程和记忆,也许将不属于出生地,而在另外一个长期生活的北京、上海、广州、深圳……但是,我们的故乡在哪里呢?
哪里,才是我们真正的故乡?
在他乡的清明节,我想起奶奶的白发、拐杖,想起她用碎花布缝制的抱枕;我想起伯父的粉笔,想起他们种的漫山遍野的橘子林、玉米地;我想起姑姑回娘家时全家的欢笑……我想起亲人们给我的那些最真挚的爱,我想起年少时与他们共同走过的每一条路,想起那些绿树掩映的砖瓦房子,我想起逝去的亲人们长眠的,那些我曾经放牧过的山坡。
我梦田里的油菜花突然全开了,迎着四月的微风,像一片波浪起伏的金色海洋,每一个花瓣都是一张熟悉的笑脸。我明白了——埋葬着亲人的地方,就叫故乡。
不一定要山青水秀的风景,不一定要充满传奇的故事,在那片土地上,只要埋葬着熟悉的亲人们的尸骨、魂魄,那便是我们生命的源头和思念的归宿,那里的土地就永远散发着令人迷醉的芬芳。
生命是可怜的,因为我们都将无可挽回地越来越老,在自己的哭声中来到这个世界,然后在别人的哭声中离开。而生命的可爱在于,无论我们走到哪里,我们的灵魂都将会离故乡越来越近。
在我的心里,养着一群鸟,它们有的要飞往理想,有的要飞往责任,有的要飞往自由,但有一只扑腾着翅膀,始终是朝着故乡的方向。
离去的亲人不在天堂,就在故乡。我的想念,也在那一片平凡的土地上。
文:许浒传
图:廖翩
作者简介:许浒传,凤凰网深圳主编、首席内容官 ,《首席访谈》总策划,西瓜互动传媒创始人。长期以来致力于企业品牌战略与传播,系中国十大策划人,发起并策划了“识危见机”、“点亮数字中国”、“湾区品牌力量”、“碳路中国”等公益行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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往期首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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